指鼠为鸭不是指鹿为马,不必大惊小怪,最重
实事求是地说,赵高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,《史记》对指鹿为马这件事有详细记载:“赵高为丞相,竟案李斯杀之赵高欲为乱,恐群臣不听,乃先设验,持鹿献於二世,曰:‘马也。’二世笑曰:‘丞相误邪?谓鹿为马。’问左右,左右或默,或言马以阿顺赵高。或言鹿,高因阴中诸言鹿者以法。后群臣皆畏高。”
能够把聪明一世的名相李斯忽悠掉脑袋,却没有给他安上一个鼠头,又指鹿为马吓得群臣噤若寒蝉,赵高之能,远非指鼠为鸭可比——赵高指鹿为马是图谋篡位,后世指鼠为鸭不过是明哲保身,两者不可同日而语。
秦朝并不是没有人才,为什么对赵高指鹿为马无可奈何?这样的问题,两千多年来极少有人问起,同样在鼠头鸭脖中,也同样有一个问题似乎被忽略了:鼠头已经出现,鼠身鼠尾何在?
笔者高中毕业后、到工厂正式上班(国营农场子弟,大多数都是上学时就业而不正式上班)前曾在哈尔滨某客车厂的餐厅打工,餐厅做酱牛肉用的是汽油桶,汤汁越用越好,只添加不更换,早上从桶里捞牛肉的时候,经常在肉块中发现整只老鼠。
牛肉汤里捞出老鼠这样的事情,经理是不会过问的,师父(我们属于学徒)也不以为意,反正我们员工餐是另做,有没有老鼠跟我们没有关系,既不会扣奖金,也不会被批评。
后来进了工厂,食堂端出的“拍黄瓜”落满了苍蝇,从厂长到锅炉工,都不大惊小怪:活的轰走,死的挑出去,黄瓜还是要照吃不误的。
工人们之所以没有因为拍黄瓜落满苍蝇而摔盘子,是因为厂长也坐在那里,跟大家吃一个盆里盛出来的饭菜,厂长吃得,就没有人吃不得。
后来条件和环境都好了,食堂配备了纱布罩子,饭菜里就很难发现苍蝇了。时间到了年,鸭脖里出现老鼠脑袋,就足以轰动天下了——这也跟鼠头出现的地点有关,要是工地食堂出现了这样的事情,估计没有太多的人会感兴趣。
闲话说过,咱们还是回到历史与现实中来,看看历史上的“鼠头鸭脖”事件出现了多少。
秦朝的指鹿为马大家耳熟能详,汉朝末年也有许田围猎:那些跟随大汉天子刘协和司空曹操(当年曹操不是丞相,而是司空),是不是只看见了皇帝的金鈚箭而没看清是谁射中了梅花鹿?
群臣“山呼万岁”,刘备、关羽、张飞、董承等人也得跟着喊,如果他们不喊,青梅煮酒的时候,下酒菜可能就是老鼠脑袋和刘备的大耳朵了。
赵高指鹿为马,群臣不敢明言,曹操许田围猎,刘备也得装聋作哑,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,于是我们就想起了开头的问题:那只老鼠,肯定不是站在餐盘前自刎,只把脑袋留在拉鸭脖里,于是吃到鼠头的人发声了,吃到鼠身鼠尾的那些人,为什么都没有站出来附和?
吃的时候没吭声,事件发酵后,他们更不会说话,这样的事情,在古代也并不鲜见,这就叫人从众。用成语来说,那就是以白为黑、识龟成鳖、张冠李戴。明朝刑科给事中、李自成大顺朝防御使(后升任谏议官)、清朝吏科给事中(后来升任大理寺卿、兵部右侍郎、都察院左都御史)孙承泽所著《天府广记·锦衣卫》中有这样一段话:“彼卑官小卒,以衙门为活计,惟知嗜利,鲜有良心……甚至张冠李戴,增少为多,或久禁暗处,或苦打屈服。”
孙承泽看着锦衣卫不顺眼,但是他这位“三朝元老”的品行,似乎也令人不敢恭维,这就是典型的手电筒,或者老鸹落在猪身上。
指鹿为马、识龟成鳖、张冠李戴、以鼠为鸭,看起来有很多相似之处,但是却不可同日而语:有些人犯错,是刻意为之,有些人犯错,是疏忽大意,有些人犯错,则纯粹是颟顸。
前一段时间有同事谈起某个被炒作了三年的话题时,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:“这里面没有阴谋论,他们就是无能而已,说他们借机生财,那是你高估了他们的智商。”
鼠头鸭脖事件应该告一段落了,再说下去,也说不出什么花样来。我们遍观二十四史,就会发现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:赵高指鹿为马时随声附和的都保住了脑袋和官帽,曹操许田围猎是喝彩声音最大的,也成了曹操的嫡系,和珅专权政,嘉庆皇帝颙琰也无可奈何。
无可奈何的嘉庆皇帝写的那首诗很有意思,因为怕有些人对号入座,这里就不再引用了,就连本文配图,为了不引起读者不适,笔者刻意进行了一番美化,这其实也是一种指鼠为鸭。
指鼠为鸭是因为被发现了,没发现的又如何?咱们可以看一个笑话——某位顾客在酒杯里发现了一只苍蝇,就点手招来了酒保:“这里面咱么有一只苍蝇?”
酒保的回答有三个版本,版本一:“这只苍蝇在仰泳。”
版本二:“这只苍蝇就不另收费了。”
版本三:“我端上来之前都挑出去了呀,这里怎么还有一只?”
同样道理,化妆成鸭脖的鼠头被发现了,化妆成鸡翅的鼠身、化妆成冬虫夏草的鼠尾,食堂也会有自己的解释。
孔子曾经愤怒地质问过一句话:“吾谁欺?欺天乎?”
我们也可以同样问这样一句话:“鼠头已现,鼠身鼠尾安在哉?”
以史为鉴,以今度古,我们就会发现出现鼠头鸭脖并不奇怪,自然也无需大惊小怪,因为任何时候,后厨出事都在所难免,重要的问题,是该不该指鼠为鸭,以及指鼠为鸭应该承担怎样的责任,以及如何避免鼠头鸭脖再次出现。
时间会抹平很多痕迹,据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,如果此事仅以一纸通告便告了结,那才是比鸭脖中吃出鼠头更严重的问题。如果大家都惯见不惊,甚至指鼠为鸭来抹平,那就不是严重,而是可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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