购鹿之谋与疲秦之计丨小张说管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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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千六百多年前,中国历史刚刚进入春秋时代,华夏大地上出现了多个诸侯国。这其中,以管仲辅佐姜小白统治的齐国最强盛。大部分诸侯国都听齐国号令,只有楚国不听。

朝堂上,齐国的国王姜小白说:楚国的芈熊恽太不尊重我了,我打算教训一下,杀鸡儆猴。

芈熊恽就是《芈月传》中芈月的先祖,当时的楚国国王;春秋时期唯一一位靠杀兄夺得王位,又被儿子逼得上吊而死,且死后不闭眼的国君。

大臣听完,纷纷表示赞成,说:大王英明!

一些武将更是主动请战,怒称:必须兵伐楚国。

退朝后,姜小白留下管仲,问:为什么你刚才不表态支持我?

管仲说:随声附和的人,往往也会做出落井下石的事;容易冲动的人,更容易好心办坏事。我有个主意,可以不动刀兵,就让楚国求和。

于是,在管仲的安排下,许多国家的商人都跑到了楚国,以高出市场的价格购买楚国鹿。虽然,当时楚国盛产鹿,但这件事还是引起了楚王芈熊恽的警觉,认为其中有诈,便派人四处打听内幕。结果呢?无非是“姜小白喜欢鹿,要建鹿场,需要大量野鹿。”“鹿肉是纯阳多寿之物,齐国人现在流行吃鹿肉,不差钱。”

芈熊恽是楚国国王,作为人主,他当然知道“上有所喜,下必好之”这个道理。想当然地认为,这是齐国官员和百姓迎合主上个人喜好之举,是齐国不务正业的衰败之兆,所以,不仅放松了警惕,还默许百姓去捕捉活鹿卖给齐国。到后来,随着商人把鹿的价格越炒越高,他还下令,让老百姓养鹿,以赚齐国的钱。

在利益的驱使下,楚国百姓几乎倾国而动,不是在家里养鹿,就是在野外捉鹿,或是在卖鹿给齐国的路上。在这期间,管仲还悄悄下了两道令,一是命令齐国百姓必须种粮、纳粮,二是下令商人在各国民间大量收购粮食,以养活从楚国收购到齐国的鹿。此后的楚国,便进入了“民不事耕,兵不修武”的非正常状态。

一晃,几年过去了。楚国人通过卖鹿,赚了很多钱,虽然因为捕鹿、养鹿,他们已不种粮食,但他们可以从别的国家购买,所以很知足。齐国呢?因为买鹿补贴费,国库里的钱花掉了大半,还因为“养鹿需要”,所以国家和百姓手中都库存了大量的粮食。

又过了一年,夏秋之交,包括楚国在内的南方诸国都闹了水灾,管仲对姜小白说:楚国要不战自乱了,楚王肯定会向您赔礼、求和。

姜小白问:为什么?

管仲说:天下大多半的粮食都在我们这里,只要您下令,不卖给楚国粮食,别的国家为了自保或有求于我们,肯定也不会卖粮给楚国。楚国国内无粮,鹿肉又不能长期当粮食吃,楚国百姓肯定会造反或逃离。失去了民心,没有了百姓,楚国还叫什么国?楚王还当谁的王?

恍然大悟的姜小白于是下令,对楚国禁售米粮。结果,楚国米价疯涨,国人断粮。于是,百姓造反的有之,逃离的更多,一时间,国民人口减少了近一半,军队也涣散不堪。元气大伤的芈熊恽,不但三次向姜小白求和,还送还了齐国所有购鹿的钱,齐国顺势开仓赈济了楚国百姓。姜小白和他统治的齐国,从那时起,也就无可争辩地成为了春秋首霸。

管仲使用购鹿之谋四百多年后,中国历史进入了战国时代的后期。经过数百年的争战与吞并,这时的华夏大地上,能主宰一方的只剩七个诸侯国。这其中,西部的秦国最强,其它六国中,又以与秦国接壤的韩国最弱。为了化解危机,甚至打败秦国,韩国国君想到了管仲的购鹿之谋,于是派出了一个叫郑国(不是国名,是人名)的水利专家赴秦,游说秦王嬴政,试图通过兴修大型水利工程,削弱秦国国力,这就是历史上的疲秦之计。

再后来,在工程进程中,嬴政察觉了韩国的意图,不过他没有杀掉郑国,而是放手让其修筑了全长三百多里、使八百里秦川成为富饶之乡的郑国渠。秦国因此更加强盛,不久便灭掉了包括韩国在内的所有诸侯国,统一了天下。韩王疲秦之计的失败,不但使自己的计谋成为了秦人的嫁衣裳,还加速了自己的灭亡。

购鹿之谋和疲秦之计是常常被同时提到的、动机相同但结果却截然不同的两个典故。为什么管仲的购鹿之谋能最终成功,韩王的疲秦之计却失败了呢?

吴昌硕说:学我,不能全像我,学我者生,化我者进,似我者死。

笔者想说:韩王是在自身弱小,不寄希望于自立自强的情况下,单纯怀着“我不好,你也别想好”的思维,为了谋害秦国而用的计谋。但管仲不是,他使用购鹿之谋时,齐国已经在他的治理下由弱国成为强国了,其实他完全可以用战争使楚国屈服,但他深知“打仗伤害最大的是百姓”,所以,出于爱民心和公德感,他用了权谋。(系列文章《小张说管仲》之三来源:中华善德网)

下期提要:

鲍鱼,为什么叫鲍鱼?因为管仲的挚友,春秋大贤鲍叔牙。

关于鲍鱼的故事,还得从管仲的童年讲起。

管仲小时候,家境一直很穷困,所以,虽存大志,却并无才名。相反的,鲍叔牙因为家境富足,人也聪慧,所以,小小年纪,就已名满桑梓。

按发展常理,身份相差悬殊的他们,以后的人生是不会有太多交集的,但,唯有微处彰慧眼,时逢落魄见知音。

……

他知道:洁身自守,难以立事;舍身失节,难以立名。为了救齐国,不与鹰犬同流合污的管仲,此时失去的更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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