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大婚第二天,丈夫把重病前女友带来,让

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
楔子

三月初三,宜嫁娶。

姜芥辞过宾客,先绕去后院的鹿园里逗留了一阵。夜幕四合时落起了微雨,鹿群卧在一处安眠。

他看了半晌后,一摊前襟抖落雨水欲回房,却在转身的一瞬,对上了一双小鹿似的水眸。

“听闻公子喜欢鹿,所以我养了这一园子。”

那女子并不撑伞,青丝落在白皙的颊边,穿着一身与姜芥相同的大红喜服,斜倚在栅栏上,冲他柔柔一笑。

姜芥愣了一瞬,旋即眸光凉了几分,“风寒雨凉,陆小姐早些回房吧。”

“丫鬟们说,若盖头不摘,我整夜便只能坐在床边枯等,”她摘下身侧一条花枝,递向冲她走来的一只小鹿,徐徐说着,“可我并不喜欢乖乖等着。”

他原本要走,闻言又转过身,看向那被夜雨沾湿的水红身影,剑眉瞬间蹙成了死结。

“所以你便以青芝的性命相要挟,逼我与你成婚?可我实在不明白,姜家小门小户,姜某人又无权无势,陆小姐究竟是为了什么。”姜芥气极,一拂衣袖大步离去,转瞬便消失在了游廊尽头。

陆央仍旧低头轻抚着那只小鹿,沾湿的睫毛掩住了水汽氤氲的眼睛。

“自然是为了你……”

1

南琅城外有一座万槐山,万槐山中有一片水草颇丰的深林。山川秀丽渐渐育出了山神云柯,长乐这个名字便是他为林子取的。

陆央则是许多年前,云柯养在长乐林里的一只白鹿。云柯也曾在山中植些芝草花树,可一个人实在孤寂,听闻白鹿是这六合八荒之中最有灵性的生灵,才想着养一只在身侧。

只是云柯起初从不春山藏莺仙子那儿讨来幼鹿时,并不曾想这只鹿会如此之快便有了神识。

才会走路的小鹿被他抱在怀里,一人一鹿悠悠然倚在参天槐树的枝杈间,风过处花香馥郁。

彼时云柯正闭着眼小憩,忽然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小姑娘的声音:“山神可是喜欢养鹿?”

云柯睁眼,对上白鹿明澈如潭水的一双眸子,天光云影倒映其中,还有惊愕不已的他自己。那是他守着万槐山三千多年来,看过的最美丽的一双眼睛。

怔了片刻后他冲她微微一笑,轻轻点了点头,伸手抚上白鹿毛茸茸的小耳朵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小鹿摇摇头,只道藏莺仙子还未为她取名,接着便听那霞姿月韵的男子柔声道:“愿此间长乐,经年无央,”他低下头,注视着她的眸光与声音一样温柔,“阿央,我从此便叫你阿央。”

她几乎是在他怀中长大的。风烈雪重的日子,他便将她抱在暖榻上,自己倚着榻边坐在地毯上,给她讲凡尘万种奇人异事;春雨初落的时节,他便亲自背了小篓,带她去寻她最爱吃的早春仙芝;凡世间每一年的腊月三十日,他都将她揽在怀中,一同坐在山顶看漫天盛放的烟花。

爆竹声此起彼伏,她问他为何对她这般好。

那时云柯遥遥指向城中,“阿央,你可知人间一年四季有多少节日,可我唯独喜欢看这一夜的灯火。这一夜漂泊再远的人也会回家,伴着他们牵挂的人。”

他将她揽得更紧了些,“我是山川孕育而生,无亲无故,无牵无挂。可阿央,现在有你陪着我,我便有牵挂了,这感觉很好。比我一个人,要好得多。”

阿央伏在云柯肩头,嗅着独属他的草木清香,懵懵懂懂地呢喃了许多遍“牵挂”。那时她才知,她家月朗风清万人敬仰的山神,其实只是一个怕寂寞的人。

出于云柯给她讲了许多凡世间的故事,这一年新夏,她耐不住好奇,软磨硬泡要云柯带她去南琅城中游玩。

一向对她纵容的人头一回皱着眉摇头:“你何曾晓得人心险恶,一只白鹿全身上下都是珍贵药材,若被人捉住,一旦离了南琅城的地界,我便救不回你了。”

阿央眨眨眼,想起前几日窥见的上山赶路的女子,摇身一变,赫然变作了一个明眸善睐的雪衣少女。

她站定云柯身前,偏头一笑,如春风化雪,“公子,阿央这般模样,可还会被人捉去熬药?”

她看着终究无奈一叹的云柯,折下探进窗的一枝槐花化作一支白玉簪,走来为她挽发簪玉。

那一日阳光透过枝叶斑驳洒落,阿央仰着头,凝视着咫尺前眸光宠溺的云柯,一颗心忽然怦动不已。

那天她跟着他进城,到底还是出了事。

傍晚城西茶楼里搭起一台子戏,她与云柯正坐在二楼上一边吃茶一边听戏。许是瞧着云柯温文好欺,城中一个喝了酒的纨绔少爷,一走过来便歪在了阿央身侧的椅子上。

“不知这位姑娘是谁家千金,南琅城竟有这般美人。”那少爷色眯眯盯着阿央,不怀好意地向阿央支颐着的雪白腕子伸出了手。

只是眨眼间,那纨绔少爷反被捏着腕子摔翻在地,正龇牙咧嘴哭号着,却见一侧一袭烟绿长衫的温润公子站起身,揽过美人的肩头,逆光而立身形颀长,不怒自威,“这是我家夫人。”

他是神灵,凡人怎会是他对手。他一路都护着她不曾放手,像凡尘中普普通通的一对小夫妻,踏着夕晖回家。

那晚云柯冷着脸坐在窗边,阿央笑盈盈煮一杯茶捧到云柯面前,“公子已打跑了那些纨绔膏粱,我也并未出什么事,喝杯茶消消气罢。”

云柯这才抬眼,眉眼温和了几分,“瞧你倒是玩得尽兴。”

阿央乖巧点头,听云柯又问:“怎么还叫我公子?”

她一怔,瞧见月光如水洒在云柯笑融融的眼角,鬼使神差地,她轻声张口:“难道……叫相公?”

适时云柯正喝下一口茶,闻言呛得前俯后仰。屋外夏蝉聒噪着夜色,屋内两人抬眸,目光相接的一瞬,俱又别过了视线。

双双红了耳畔。

2

那之后阿央便以人形游走山林间,歪在云柯怀里执笔学写字,时常将自己的一身雪衣染得墨迹斑斑。

云柯让她坐在桌上,提笔挥毫,三两下便将她裙角的几点墨连在一起,画了几枝墨梅。

“这是什么术法?求公子教阿央。”她眨着眼睛,眸光熠熠,看着眼前这无所不能的男子。

云柯一笑,笔杆轻敲阿央的光洁额头,“等你学会用这纸墨笔砚,便也能在衣裳上作画了。”

阿央跳下桌,原地旋转一圈,将墨梅看了又看,这才莞尔道:“我的裙子已被公子画上了梅花,等我学会作画,便要在公子的衫子上画。”

他笑着,温声问她想画什么。

“我要画一只白鹿,”她抬眸,颇为认真地注视着云柯,“这样无论今后几多离别,只要公子低头瞧见这只鹿,便能想起我。”

“阿央,我不会忘记你,”他抬手轻抚她耳畔,眸光坚定,“也不会与你分离。”

阿央虽生在仙界,可终归是灵兽,也要历经轮回之劫,方能长长久久留在长乐林里,留在云柯身边。

天边滚滚惊雷已有数日,阿央时常浑身乏力,伏在云柯膝头终日不言语,自是天劫将至了。

入夜时落了大雨,风过处竹叶飒飒,阿央支起身子柔柔笑着,“公子不必再施法护我,一日拖过一日,我终究要去历劫的。不然这倾盆大雨下得时日一多,城中百姓也要遭殃。熹微泽十二城,人人都道南琅风物最美,阿央不想毁了公子的心血。”

烛光随风摇曳,云柯眸光微动,凝视了阿央半晌才轻轻一笑,将她再度揽到怀中,只轻声说了一句“不要担心”。

如同以往上万个日夜,她在他不知疲倦的轻抚里安然入眠,梦里她与他携手林间,长乐不央。

可当阿央在不春山醒过来,仰头看到藏莺仙子慈悲的眼眸时,忽然如雷轰顶。她瘫坐原地,听藏莺仙子说道,云柯不愿她受苦,不仅应了天雷,还替她去受轮回之劫。

阿央立即向藏莺仙子跪地行礼,“求仙子告知,我家山神如今在何处历劫。”

“白鹿,他既已替你挡劫,你只在此处安生等他回来便好,如何还要去凡间寻他,一同经受人间疾苦呢?”

“九重天上仙子的春霖殿金碧辉煌,仙子又为何为了一个人,屈居在这荒寂的不春山千年呢?”

一语戳中那温婉仙子的心事,藏莺错愕了片刻后莞尔一笑,向阿央伸出手,“你既要去陪他,便要知你与他这凡尘一世,皆因你去改了命数。纵遇灾祸,我也帮不了你。”

阿央眨着明明如星的鹿眸,毫不犹豫地攀上了藏莺的手。

她再次清醒过来时,正坐在南琅城太守府后院雕梁画栋的花园里。一旁的小丫鬟为她披上一件风衣,“小姐怎在亭子里睡着了,感了风寒可怎么好。”

阿央正不知所措,却见太守陆温急匆匆走了过来,坐定阿央身侧,花白眉毛蹙得紧紧。

“丫头,你当真非那姜芥不嫁?你为嫁他,诓骗他说有良药救他青梅竹马的心上人,如今他带着彩礼登门求药,你拿什么给他?你娘亲去得早,爹爹只你一个女儿,左不过倾家荡产为他寻药去。可央儿,爹爹怕你过了门,不得快乐啊!”

阿央听了半晌,站起身走向荷花池畔,看到水面映着的一张清丽而陌生的年轻女子的面容时,这才理清头绪。原是藏莺仙子将她的神识送进了南琅城太守府,嫡小姐陆央的身上。

“爹爹莫忧,央儿自有法子。”她说着便往外走,她是来寻云柯的,姜芥这门强买强卖的亲事退了也罢。

可当她从屏风绕进正厅,看见那如一株云衫伫立在廊下的背影时,倏尔顿住了脚步。

“公子?”

阿央停在姜芥身后两步,看那男子转过身来,清风霁月分明就是云柯,可看向她的眼神却是毫不掩饰的疏离和淡漠。

看得她一愣。

“你就是太守千金?”姜芥伸出手,“我答应娶你,彩礼今日送到,明日便能成婚,那小姐答应我的药呢?”

阿央看着姜芥,想起陆温说的那句“心上人”。她几番欲言又止,终究走上前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姜芥的手上,这一世他为人,掌心意料之外的温热,“娶我过门,我定治好你心上人的病,只是这药是我家祖传,不得示人。”

姜芥微眯了眼,迅速抽回了手,说一句“小姐不要食言便好”,拂袖离去。

半晌,早没了姜芥的身影,阿央才垂下了手,苦笑一声喃喃:“你还是忘了我呀……”

3

她藏在心底许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,她成了他的妻,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叫他一声“相公”。

可新郎官新婚夜不进婚房,翌日向岳父请早茶时也没了踪影。前一晚在鹿园淋雨着了凉,阿央白着一张脸跪在父亲面前,陆温又疼又气,却又为着女儿不能动那不可一世的上门女婿。

还是跟着姜芥的小厮傍晚回府来报,阿央才在城南的一家小医馆里找到了姜芥。

姜芥听到了动静,却自始至终都未瞥阿央一眼。

余晖洒落在姜芥如削的侧脸上,他的眼中满是柔情,像曾经拥着她那般,此刻却将全数温柔给了正倚在他怀中的憔悴女子。

“青芝,来,喝药了。”

那名叫青芝的女子柔柔靠在姜芥肩头,楚楚可怜地眨巴眼睛,声音细细,“阿芥,我怕苦。”

“别怕,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糖,”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,放进青芝手里,“喝完药吃一块糖,就不苦了。”

两人恩爱缠绵,阿央一人立在门边,立在了被他全数忘记的前尘往事了。

她沉默地等着,等到姜芥哄着青芝入睡,等到他终于抬眸,自觉有些过分,略含歉疚地看向她时,她才静静牵起一抹笑,“把她接进府中吧,我陪着你,你陪着她。”

姜芥怔了片刻后默然答应,抱起沉睡着的青芝走出了医馆。阿央跟着两人身后,踩着月光下被拉长的姜芥的影子,一路攥着袖口。

青芝进府,住在太守府中闲置的兰芝园里。阿央住在清欢阁上,隔着鹿园,正好能看到每日只往兰芝园里去的姜芥的背影。

转眼便是陆温的六十大寿,平日里与她形同陌路便罢,这般宾客盈门的大日子,阿央还是为着这个对她颇好的“父亲”的颜面,一步一寸挪到了兰芝园门边。

那会儿姜芥正陪着青芝赏牡丹,一身雪衣的阿央拨开嫩绿的柳条,轻唤了一声:“公子。”

姜芥抬眸未作声,反倒是青芝赶忙站起身,作势要行礼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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