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野菜蛋白含量媲美大豆,可食疗可治病,
几年前去韩国访友,在一家小吃店,第一次吃到万寿竹。是一道凉菜,开水焯过,码放在素雅的小碟子里端到客桌上。少许海鲜酱佐味,上面撒了几粒芝麻,突出的是主料的原滋原味。嚼几口,嘴里满是初春的清香。觉得味道特别,便向朋友请教这道小菜的来历。解释了半天,也没弄清到底是什么野菜。
用于凉拌的万寿竹嫩苗食用的万寿竹嫩苗朋友拿出手机,搜出图片给我看。二十几厘米的样子,互生的叶子,叶柄很短,叶片上面布满纵纹皱褶,像是小时候折纸高手的一件件精巧作品挂在上面。开着明黄色的花,铃铛一样倒挂着,温顺而谦逊。再看看盘子,竟舍不得夹起来放进嘴里。
朋友展示给我看的图片万寿竹倒垂的花朵状似铃铛,想必就是别称宝铎草的由来。两相比较,“万寿竹”之称虽因竹的意象而与清秀意蕴沾了点边,但“万寿”二字加在前面,俗气是摆脱不掉的。古往今来,有多少帝王将相或痴心妄想之流,都梦想着万古长存,可又有哪一个能得愿所偿?反倒是它别称中的那个“铎”字,更多地带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。
古代青铜铎木铎在上古时期位高权重,是一种重要的礼器,按照徐中舒先生在《甲骨文字典》里的解释,木铎在商周时代是用于发号施令的。这个说法并非虚妄之言。《周礼·小司徒》:“循以木铎。”《淮南子·时则》:“振铎以令於兆民。”徐中舒先生由此认为“振铎宣令为曰之本义,与告、言、舌为同源之字。”是否与告、言、舌字同源暂且不论,但就《礼记·名堂位》明文记载内容而言,木铎与天子施政确是紧密相连:“振木铎于朝,天子之政也。”对此,郑玄注为“天子将发号令,必以木铎警众也”。即,天子发号施令之前,摇动木铎以提醒众人注意听讲。如此说来,“宝铎”虽为草本,却寓意着皇权。它们置身山野,垂首缄默,也许是专注于倾听苍茫天地间万物的和鸣,以至于浑然忘却了自己显赫的身世。
广东万寿竹后来才知道,万寿竹在国内,其实也有多种吃法。洗净后沸水焯过,换清水过凉,便可以蘸酱或凉拌,也可根据个人喜好炒食、煮汤。民间也有人拿来泡酒,则是药食两用了。
长蕊万寿竹从食用的角度上讲,万寿竹的名称显然有些言过其实,却也绝非信口雌黄。因为万寿竹具有多种营养成分,且含量不低。据说,每克万寿竹干品中,含蛋白质31克,仅次于以植物蛋白闻名的大豆;这些蛋白质中又含有16种氨基酸,其中三大限制性必需氨基酸(赖氨酸、苏氨酸、蛋氨酸)含量也不容小觑,总计达18.8%。此外,干品万寿竹中还含有钙、磷、镁、铁等人体所需元素。中国传统医学认为,万寿竹具有益气补肾、润肺止咳的功效,常用于主治脾胃虚弱、食欲不振、泄泻、肺气不足、气短、喘咳、自汗、津伤口渴、慢性肝炎、病后或慢性病身体虚弱、小儿消化不良等症。《精编中草药图谱》则给出了两种配伍用法:“治肺痨咳嗽:百尾笋(万寿竹)、岩白菜各20g,炖肉吃;治病后体虚:百尾笋(万寿竹)20g,黄脚鸡30g,炖肉吃。”应用范围如此广泛,其间少不得一代又一代中医人的摸索与体验。
叶片和竹叶确有几分相像万寿竹又名白龙须、白毛七、白毛须、百尾笋等,属百合科多年生草本植物,根状茎呈结节状,因与竹节相仿而得名。有些品种的万寿竹叶子也与竹叶有几分相似,呈纸质感,乍看之下,给人以亦真亦幻的印象;伞形花序,可开花3-10朵,紫色或白色,有的也开明黄色的花。每年的5-7月,植株顶端上的花蕾绽开,随着花瓣开放,花的体量增加,便缓缓垂下,呈倒置的铎形。适时花开,当仁不让,却又像一位谦谦君子,安静而不张扬。
万寿竹花朵初绽进入八月,花瓣脱落处,已然结出米粒大小、略偏椭圆形的浆果,由嫩黄而渐呈淡绿。过不了多久,随着果实日渐丰满,一粒粒浆果逐渐变成深紫色。成熟的果实悬在枝头并不会很快坠落,至少还要在上面挂上半个多月。从初春观赏竹笋般的幼苗破土而以及依次展开的叶片,到花期赏花,再到入秋后观赏玲珑的果实,每个季节都会给养花人带来不同的欣喜。这是万寿竹有别于寻常观花植物最值得一提的特征。
椭圆形青果果实成熟又是一道风景万寿竹性喜阴湿高温,耐阴、耐涝,也很耐肥力,且抗寒力强。只要选择透气性好的盆具和排水性良好的沙质土定植栽培,人人都可能欣赏到万寿竹从萌芽到开花,再到结果的全过程。万寿竹对光照的要求并不苛刻,只要处于明亮的散射光环境,便会正常生长。若光照过强,通常会引起叶片发黄现象。大多数养花人,都和所养花卉息息相通,不等出现这种苗头,早已给它们换个光照柔和的地方了。
叶片变异:縞意叶片变异:中透当然,你若有足够的运气,碰巧遇到一株叶子发生变异的万寿竹,那么你对美的体验将又会增加一份。变异种一向是养花人可遇不可求的极品,因而备受藏家珍视。因为对于一个懂得赏花的人来说,哪怕只是看一眼万寿竹变幻莫测的叶片上的纹理,也都会在他的心底荡起无穷涟漪。
静待花开的一盆变异万寿竹在这个大千世界,美并不稀缺,稀缺的只是懂得欣赏美的一份心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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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寿竹的属名Disporum是由希腊语的dis(2)和spora(种子)二词组合而成,意为“子房的各室都具两个卵子”。分布于全球的万寿竹约有15-20个品种,根据花蕊长短之别,又可分为长蕊万寿竹和短蕊万寿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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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
阿南,本名郑炳男,迄今出版四十余部各类译著。著有系列随笔集《自在书》。诗、小说、散文作品散见于《作家》《民族文学》《延河》《散文》《天津文学》《南方文学》《鹿鸣》《当代诗歌》《诗歌报》等刊。
近年致力于国兰及石斛等本草新品种培育,业余写作关于汉字源流的专著《汉字的前世今生》及关于本草家庭园艺专著《身边本草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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